沁人心脾的“水晶冻”

　　凉粉果学名叫薜荔，俗称木莲。唐代柳宗元有诗云：“惊风乱点芙蓉水，密雨斜侵薜荔墙。”据我国古代《中草求原》等记载，凉粉果有祛湿利尿、清热降火、解毒、去暑、去风湿痛等作用。

　　凉粉晶莹剔透，故有“水晶冻”之称。凉粉味道较清香淡雅，而且有果香，滑入喉咙之后，依稀带点香蕉的芬芳。

　　摘凉粉果是件很艰难的事。村口有几棵高大的苦槠树，凉粉果就长在树梢上，凉粉藤长在高大的树上。树是朝河边倾斜的，而树干要几个人围着才能抱得住。一般是很难攀爬上去的，即使可以爬上去，一旦惊扰树叶丛中隐藏着的硕大马蜂窝，后果将不堪设想。所以，没有人敢爬到树上去摘凉粉果。

　　粗大的树干向河里倒伏，凉粉藤沿着树干爬满了树梢，实在挤不下了，便垂落下来，随风摇曳，变得婀娜多姿。浓密的枝叶覆盖在河面上，倒映于河中，成了一道优美的风景。到了初秋，树梢上的凉粉果一旦成熟，就会随风掉下来，要是下河洗衣服的人从树下走过，有凉粉果从树上掉下来，落在身边或者碰巧砸在头顶上。不过凉粉果是软绵的，即使砸在头上也并无大碍。凉粉果落于河中，漂浮在水面之上，随波逐流。小孩子就会用石头瞄准击打凉粉果，看哪个打得准。

　　为了能够摘到凉粉果，做出凉粉给我们吃，父亲便自制摘凉粉果的工具。在一根长竹竿上绑一个V字形的铁叉，工具就这样做好了。父亲撑一只竹排载着我来到树下，他伸出竹篙，对准凉粉果一扭，凉粉果就“噗噗”倏然而下。有些凉粉果掉落在水中，我负责用网兜捞起水中的凉粉果。我们摘满一篮就拿回家了。兄弟姐妹齐上阵——先把凉粉果用手掰开，里面便露出玫瑰红肉质来，四周是海绵状的隔膜，中间整齐排列着颗粒状的凉粉籽。用汤勺轻轻一挖，凉粉籽就脱离而下。等全部挖好后，放在木盆中不停地舂捣搅动。

　　做凉粉的关键是水。我们村庄后背有一眼山泉，终年不绝。山泉水从石岩缝中渗出，清澈见底，冬暖夏凉，用这样的泉水制作的凉粉格外纯净。我和大哥轮番到水潭边挑水，直到把院子里的那口水缸倒满了，才开始动手做凉粉。

　　母亲先用白纱布做一个小布袋，然后把凉粉籽倒入布袋中，把袋子交给父亲，父亲接过后，把纱袋潜入桶中，双手一左一右、一上一下地揉搓起来。一会儿的功夫，水桶里就会泛起白色的浆液来。随着揉搓的加剧，浆液越来越稠，越来越浓。母亲看火候已到，就在小碗里把食用碱和着泉水调成液体状，然后用食指搅拌和匀。接着，父亲一边招呼着母亲慢着倒，一边用汤勺轻轻地搅拌着桶里的泉水，父亲看泉水已和得均匀了，才停止搅拌，又提着水桶往泉水旁去。在我们哥仨的喧嚷声中，父亲选了块地势平坦、水流缓慢的水域，把水桶放在泉水边泡着，母亲赶紧过来用白纱布把水桶盖上。

　　20分钟过后，父亲一挥手，喊上我们去看凉粉。父亲揭开白纱布，只见满桶白晶晶、亮银银的凉粉呈现在眼前。母亲拿来汤勺，往每人碗里舀上一大勺清澈透亮的凉粉，然后放上白砂糖。于是，我们便埋头吃起来。一碗下去，满口滑溜溜的，胃里透着凉爽，身子骨便轻飘飘起来，全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惬意和爽快，真是沁人心脾。